雪跡

 

看著左臂上因為燙傷而留下的黑色傷疤
我想起了某年夏天在花東海岸遇到的那個女孩

花東海岸不像是墾丁，總是帶著喧鬧以及歡樂的氣氛
我還記得那一天並非晴天，但卻感到有些酷熱

女孩綁著長度剛好的馬尾髮型
穿著牛仔短褲，鵝黃色的細肩帶上衣，還有一雙看起來很舒服的夾腳拖鞋
身材不算姣好，稱得上勻稱，卻有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質
然後，在她走近之後，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體上

因為意外地，她的身上有許多的傷疤
就像是小時候打疫苗留下來的疤痕(我忘了那是什麼疫苗了)，清楚地在她身上的每一處
我心想，通常女孩不是都很介意身上的疤痕，覺得很醜，或是礙眼

於是，好奇心驅使我開了口
「妳怎麼身上有那麼多的疤痕，女孩子不是都不喜歡身上留下疤痕嗎?而且現在市面上不是有賣那些去除疤痕的....」

「因為這麼疤痕都是回憶啊!」女孩微笑著說，「像大腿上的這條疤痕，是小時候爸爸生氣，然後不小心留下的，左手臂上的傷痕，是跟我曾經很喜歡的前男友出遊被刮傷的，還有膝蓋上散不掉的黑色瘀青，是去年我突然想要跳一支舞，瘋狂投入地練習所留下的....」

「那這條呢?」看著他左手腕的一條舊傷痕，任誰都會想到是"那樣子吧!?"

「哈哈，我想你想的應該是"割腕"這件事吧!!，的確是這個樣子，但那也不是難過或悲傷的時候發生的，應該說是"空空的"的時候，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，人有時候都有會種"空空的"的感覺，就是在那時候發生的，而且好笑的是，我其實是個左撇子，但我是用右手拿著刀的，所以劃下之後，並不像是想像中的那樣...」

「不痛嗎?」我問

「物理上的痛當然會有呀!當下一定會感覺到痛的，只是痛過之後，結了痂，脫了皮，只剩下因為這個疤痕而記錄下來的回憶，就像是尋找回憶的記號一樣。」

「其實呀，真正感覺到痛的傷痕，都是在我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!!」停頓了幾秒鐘後，她說。

於是我了解了為什麼這女孩對於這些疤痕並不那麼在意，反而是用一種很獨特的想法說著關於傷痕的故事
後來我們聊了很多，但我對她說的這些，卻著實深刻
我忘了問她的名字，原本想喚她做"傷痕女孩"，但聽起來太悲傷了，就如她所說，傷痕是用來尋找回憶的記號。

後來，每當我不小心身上受了傷，留下了疤痕，我就會想起那年夏天，在花東海岸遇見的，記號女孩。